第一部:釣魚哲學


 


事業,是我人生三六○度裡的九十度而已。


我這二、三十年來每週只上一、兩天班、每天都在釣魚,很多人都說一定不可能,是在騙人的。其實,他們若真來看我的生活就會發現,這是真的,因為事業只是我人生三六○度裡的九十度而已。


 


很多人在學校讀很多書,畢業之後,事業變成生活裡的三六○度,就沒有時間去吸收別的東西了。


 


但對我來說,我的事業很重要,更重要的卻是我的休閒時間。如果一個人只是被工作綁住,忙到都沒有閒,一輩子的打拚,就非常沒有價值了。


 


我本來就很愛休閒,不愛上班。到五十歲時我就想,不然一禮拜上班一天就好了。後來因為基金會的事情多,就變成一禮拜上班兩天。而這兩天其實也只是兩個半天,早上不上班,去釣魚,下午才上班,幾十年來就這樣實施。找我一定是禮拜一和禮拜四下午,剩下的,是我自己的時間。當然,若有特別重要的事、生意上的事,你可以到家裡來找我。


 


這兩個半天,也不是全花在工作,因為我有博物館要忙,買畫買琴什麼的。實在來講,我花在事業上的時間,一禮拜應該不超過五小時。如果超過五小時,我就覺得浪費太多時間了。


 


我們有個重要的會議,是禮拜一下午,在這個會議上決定集團的重要決策,一個禮拜開一次,差不多就兩個半鐘頭。所以認真來講,過了這兩個半鐘頭,我的工作就結束了。當然若臨時有重要事情,我就叫他們晚上過來。過去奇美有一些重要決策,就是在家裡做的。


 


我也不愛應酬,什麼同業公會、婚喪喜慶,我都不參加。我們公司從來沒有開幕、破土、動工這類的儀式。


 


政治的事情,一般我很少談;也有罵政府的朋友來這裡透透氣,不過他們都是過去兩蔣時代被壓迫的人,像我這種歲數的。我生意上的朋友反而很少。


 


我想,主要也是價值觀。有人會為了拚國策顧問去大費周章,我是認為都無所謂。如果你把價值放在社會地位,當然會去追求,可是當你的價值是放在拉violin、釣魚、唱歌時,你就不會去追求社會地位了。我很討厭台北那種生活,都是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去的。


 


那我的私人時間都怎麼利用呢?你看,我一禮拜至少有四、五天是在釣魚。釣魚是很耗時間的,五、六點鐘就要起床。回來之後,游個泳就累得要命,我身體又不是說很好,都睡到下午三、四點。所以客人若要找我,都是四、五點以後。


 


再來,我很喜歡音樂,一禮拜有兩天是家庭音樂會,他們會來和我一起唱歌、彈琴。禮拜五是晚餐以後他們來,一定是唱到半夜十二點;禮拜天是晚上六點就來,也是演奏到十二點,大家都很快樂。


 


我也怕小提琴退步,每天都要花一些時間練習。除了小提琴,我曼陀林、吉他、鋼琴也彈一點。


 


然後差不多十年前,我又開始想說這些世界名畫要把它做一些拷貝,所以也畫畫。講到繪畫,我頭一張就畫了半年,臨摹《琴韻少女》,現在放在我客廳。這是十九世紀奧地利的油畫,剛開始的時候,畫了又改、畫了又改,有時候畫著畫著,會想說,這畫為何這麼歹命,被我畫成這樣。可是後來又想,畫完以後子孫可以說:「這是阿公畫的,阿公也是不賴的!」所以也就很開心了。


 


我能留下的,只是這些而已。我素描的基礎算是相當好的,應該是不輸給這些美術科的人。因為雕塑跟繪畫有關,所以我也捏一些雕塑。


 


我喜歡看書,報紙也得翻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看書是很大的享受,最近我讀一些十九世紀的小說,發現十九世紀的小說實在很偉大。我很討厭的,是經營管理的書,從來不摸也不看。雖然這樣講是很不好意思,但實在講,一個很簡單的原理,往往被這些學者寫得很複雜,對我們沒什麼幫助。


 


我在家裡就是忙這三樣:拉琴、畫畫、讀書,光是這幾樣,我的時間就不夠用了。


 


總之在生活裡,我很不喜歡被人吵,我很喜歡自己的時間。喜歡靜靜的,思考,或是做什麼事都好。


 


這,就是我的三六○度人生。


 


 


第二部:幸福經濟


 


如果把一件事情放大,會怎樣?


 


小時候,我就習慣從大的角度來想事情。


 


我對讀書沒什麼興趣,數學也不怎麼樣,直到數學課我看到那個「躺下來的8」──數學裡代表「無限大」的符號∞──我就好高興。這,正是我要的。


 


現在大家在談全球化,其實,我很早就有全球化的概念。從少年時代,我面對一件事情時有一個習慣,就是先去想像「如果把它放大以後,會變成怎麼樣?」然後用那個放大以後的結果,來思考現在的事情。


 


最早,我是在台南市區做塑膠,奇美創業以後就考慮移往另一個地方設廠。當時,我大哥建議隔壁一塊百坪的土地。但我心裡想,一百坪如果用掉了,接下來呢?那時候,台南市鹽埕一帶整片都是雜草,放眼看去盡無人煙,等於想買多少就有多少,地價又便宜,我就決定選在那裡,買了七百坪。那個時代大家都拚命往市區跑,只有我往郊區發展,大家就很納悶:「你明明住在市區,為什麼要跑到那裡設廠?」


 


後來工廠不斷擴張,我前前後後在那裡買了上萬坪土地。經過十年、二十年以後,那裡已經成為黃金地了。


 


同樣是買地,早期還有一個例子。我事業發展到一個時機以後,台北有需要設事務所,就想買大樓。那時候我看忠孝東路整片都是田,一坪才幾百塊錢,我就跟我大哥說,我們來買,可以買一大片。


 


可是,我大哥幫我去下訂金時,卻買了另一棟很貴的,在那時候的黃金地段,就是現在台北的奇美大樓。


 


他去買時,也沒跟我說。所以在奇美的歷史裡,這一段是有夠慘,我的資金整個緊縮起來,那是我人生過程裡真正擔心事業會倒閉的時候。你看,那棟大樓的價值跟忠孝東路根本不能比,當時那筆錢在忠孝東路至少可以買到五、六甲的土地。


 


這些都是我會先放大到無限大,再從後面想回來的例子。任何事情都先想想:未來會怎樣?現在的我該怎麼做?


 


我做ABS的時候,日本已經有一套傳統作法。當時國外都是按照客戶的需求來生產,叫做Custom Grade(訂製級)ABS,客戶需要什麼,我就做什麼,所以生產線就需要很多。日本每一家廠商都有一百多種以上的規格,做汽車ABS的有汽車的規格,做電視的有電視的規格。我就想,未來樹脂、塑膠發展起來以後,需求也會變大,生態應該很不一樣。所以,我就做出一個很大的觀念轉變:「我是做大眾需要的,不要只為少數人生產。」


 


在奇美的發展中,我就是抓住這一點。我把ABS的規格從過去的餐廳點菜,變成了「吃到飽」的自助餐。你來只要繳一百塊,就能吃到飽,價格便宜,品質穩定,而且一定吃得飽。現在全世界ABS的做法,都是用我這一套的。


 


所以奇美的發展,靠的就是這個「無限大」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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