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忠謀,台灣半導體教父,頻頻締造台灣奇蹟。去年,台積電獲利九二三億,寫下台灣企業史新紀錄。
一頭白髮、抽著煙斗,張忠謀不願談公司在什麼關鍵做了什麼決定,使得台積電一飛沖天,他覺得這太戲劇化,有違好公司經營常理。
不戲劇化的是他不變的價值觀,有了價值觀,才有策略,也才有執行,尤其專注、嚴謹的執行才是台積電取信社會的地方。
問這位人人稱羨的企業家,台積電的營業額和獲利額,他只能答個大概,但是講起對員工、對社會、對客戶的承諾,他卻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不容馬虎,不容省略。
對社會亂象,已經決定在台灣緊扎深根的現象,張忠謀不願多談,但他認為社會菁英首先要負責任,放眼長期,不急功近利,社會才能有明天、明年。
生命至此,張忠謀的人生成績單似乎都是滿分,但是他遺憾沒有能把台積電的價值觀廣施於社會及企業,「但是我不覺得這是失敗,我還沒完,」張忠謀永遠懷著希望。
台積電主要的價值,是誠信正直、承諾、創新及伙伴關係。這四個價值我們堅持不變。我在外界講,公司講。但講是很容易,但我們可以做到。
我也堅持「good ethics is good business」。在很多大型企業都做到,如奇異、英特爾和台積電,常常公司出問題,很多人都不願意徹查,認為影響股價,這樣做法更不好,遵守誠信的公司短期內似乎吃虧,長期還是獲利。
最近我看了一篇在《華爾街日報》的文章,深有同感,這是偵辦企業醜聞的紐約州檢察官史匹澤(Eliot Spitzer)所寫。他說,「當企業醜聞發生時,《華爾街日報》常批評執法人,而不是批評發生醜聞的企業。」
不守法的企業應該受到應有的調查,執法公平使誠實的企業在公平的基準上,以價值和表現、而不是走在法律邊緣來競爭。
執法公平不會浪費投資。現在很多表現優良的企業無法得到資金、發展、擴充以及增加就業,因為壞企業連累好企業,使投資者對所有公司都失去信心。這是所有社會的損失。
承諾是對好幾個對象的。承諾是對客戶、對員工、對股東的承諾,再加一個對社會的承諾,至少有四面的承諾。就是講到什麼,答應什麼,盡力做到,也就是即使是虧本還要做到。
兼顧股東和員工長期利益
對客戶的承諾,也因為誠信,使得客戶成為我們的伙伴,使得我們這些客戶幾乎都是從小客戶一起長大,我們很少流失客戶,即使暫時流失,後來也回來。因此我們的成長,這是很重要的一點。
我們總是講兼顧股東和員工兩個長期利益。老實說,股東和員工應該是一致的,短期有時要做點妥協,但長期我們也在取得員工的信任。我們員工的流動率很低很低,大概一○%以下。
我們把考績分成三段,一段是傑出(outstanding),佔公司一○%,流動率只是一到二%;當中最大一段,佔八五%,那段流動率大概六、七%;最後五%是有待改進的(need improvement)一段,每年流動率是好幾一○%,我們並不把他fire掉,如果他願意改進,我們也給機會。當然我們也會辭退一些人,但少之又少。
對股東的承諾,比方說,我們大股東去年他們也想賣股票,可是股價是在風雨飄搖的時候,就讓他們不要大舉賣,這也是我們互信。後來我們增加現金股利,今年發兩塊錢一股,股價不過五十塊左右,兩塊錢就是四%,這比你去銀行存錢還要好。
對社會的承諾,老實說,我們一直是很守法的公司,對環境保護我們都很主動,絕不會為了省錢而破壞環境,這我們不做。公益其實還是其次,我們每年也做不少,但很多人也許只看到公益,對社會價值觀,對環境的保護更重要。
堅持這些價值,才能讓我們有自己的策略。所以我們專注在晶圓代工,不做別的。專注,使我們建立信任,而且是長期信任。
專注,使我們建立信任
老實說,以我們股價與公司淨值比,我們還是三倍以上。這個是全世界第一流的,英特爾也不過如此,IBM也不過如此,普通公司的股價都是淨值的一倍多一點,有些比淨值更低,這是因為股東認為我們值得長期投資,這也是信任。
執行,需要紀律化:discipline execution,這也是我這行業所需要的。
紀律是要長期、堅持、嚴謹。例如我希望每天運動,但是有時不可能,我第二天就會補運動,如果我今天沒時間讀書,我第二天、第三天就一定要讀,這樣我日積月累就會健康,知識累積使我有洞見。
社會是長期的,我覺得假使每個人都急功近利,每個經濟單位,公司也好、政府,都只看現在、只看目前的話,成長不了的。台積電這個領導階層不是急功近利,我就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
自我革新要多於自我批評
我經營台積電,在每個環節上至少是要看好幾年的,你要看再長,事實上也是很困難的。你說大家都急功近利,的確,但只要有少數領導份子——菁英份子,最近常常用這個名詞,不是急功近利的,這個社會就會有明天,就會有明年,明年就會比較好。至少台積電我是要把它做到的。
企業至少應該是五十年、一百年,五十年、一百年的企業也是隨時要自我革新,像奇異是有指標性的好企業。現在的奇異和發展電燈泡開始的奇異是不同的,它自我革新嘛。假如你五十年前買奇異的股票,發相當大的財,這種是我要做到的事。
我覺得台積電還是在台灣,台灣是我的基地,對台灣整體的競爭力我們完全還要靠台灣的人才,也要靠台灣的機構(institution),像政府。的確,台灣整體的競爭力對我們會有影響。我幾年前講「成長的極限」,這是取決於一個環境的限制。美國也有他的限制,但美國自我革新的能力強,而我們嘴巴講講,批評批評,就是沒有自我革新,自我革新一定要多於自我批評,要有行動。
【全文未完,完整內容請見《天下雜誌》45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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