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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十二月份,有關末日危機的傳言甚囂塵上,彷彿大限就在眼前。縱使各類科學家不斷的出來澄清,依然擋不住它愈演愈烈的勁頭。


文/王曉松】


進入十二月份,有關末日危機的傳言甚囂塵上,彷彿大限就在眼前。縱使各類科學家不斷的出來澄清,依然擋不住它愈演愈烈的勁頭。


得自媒體的印象,末日危機的信仰者和傳播者中相當一部分是被蠱惑的極端主義者。但我總以為,中國缺乏宗教(或邪教)極端主義產生的土壤,個案並不應該過度的上綱上線,推而廣之。難的是不好辯駁,缺乏論證和反證的科學依據以及使人完全信服的理由。大多數人的應對是臨危不懼,不是坦然相向,而是尋找變通的方式自我救贖。


譬如供奉的犧牲,都是讓他人替代自己贖罪或敬奉——這種偷天換日的作法本身都不虔誠。沒有原罪,就不需要懺悔,現世的回饋或風險才是與宗教接觸的理由,有點兒契約關係的意思。敬神如神在的觀念,就像銀行的攬儲宣傳:存款自願,取款自由。末日之所以在中國的土地上被相信,不在於末日的恐怖,而是因為它和其他神神鬼鬼的流言一樣,多少都是歷史社會經驗淤積在當下生活的婉轉釋放。


通過美國漢學家孔複禮(Philip Alden Kuhn)的《叫魂:1768年中國妖術大恐慌》,就可以看出乾隆年間複雜的民間信仰、漢滿關係、官僚體制、社會衝突等等,只不過,那則故事的起點是分散的個體。而今天被掛靠的末日蠱惑下針對他人的慘案,又有多少經得起納入到社會關係下做深入剖析的?這是一個在末日之外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又不敢深入討論的話題。


末日話題先天地帶有濃厚的戲劇色彩,所以才會越傳越神。越傳越神反過來又使最初的東西越發深入人心。有時候不專業地想,〈蒙娜麗莎〉之所以重要,是否沾了故事的光,才能夠形成不斷的資源轉換?而成就它的一個必要條件則是公共傳媒的有效介入——流言蜚語和學術理論的作用,在性質上都是一致的,無論是正面推動還是負面刺激。總有一些人有人借機從中漁利,也總有另一些處於劣勢的人期待著借此天賜良機重新洗牌,他們的共同點都是希望使其能夠朝向自己方向的正能量轉換,末日危言就是個很好的資源,終極命題,屢試不爽。


很早就有消息號召大家抓緊時間談最後一次戀愛,而商家則把末日當作決定年度銷售額的末日考驗,向客戶推薦各種末日版血拼計畫。在這種無限娛樂的精神下,我們看到的了一種老而不死的油滑的循環往復,終極若有荒涼,也要稍後再談。


煞有介事,讓一切看起來都跟真的似的!


對藝術家而言,末日的寒冷,卻真實地從這個秋天就開始了。為了抵抗拍賣行秋拍的普遍慘澹,一些藝術家選擇窩居,而另外一些藝術家則選擇不斷的學術的展覽抵抗市場的寒冷。與思想抵抗不同,時下抵抗的是真實世界的「欠收」,它希望寄託於在儀式展演和作為公共媒介的學術力量的聲嘶力竭來獲得資源轉換的動力。


作為以抵抗標榜自己登上藝術舞臺的中國當代藝術,長期將不合作作為合法性的標誌。當年掛在中國美術館圍欄上展出的藝術家並非不想登堂入室,更加渴望領導剪綵、嘉賓講話、藏家出沒、名牌環繞,這些曾被批判的東西彷彿有一種天然的魔力,大有舍此不能體現藝術家的功成名就的氣勢。恰恰是對藝術之外的儀式的迷戀,以及批評家無底線的合謀,將藝術創造拱手送入末日的門口,陷入鬼打牆式的怪圈。極端如我這樣的人覺得,冥冥之中,進入美術館和藝術的死亡還真是如影隨形,搞儀式和祥林嫂捐門檻到土地廟一樣,於事無補。


電視臺請的馬雅本土專家出來解釋說,馬雅曆中的末日不過是個時間階段的標記,舊年曆用完,印刷廠都要趕印新的。一元復始,萬象更新。不管物質多匱乏,大人都儘量會在新年給孩子穿上新衣服,教導孩子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期待過去的種種不如意隨陳年過去,以新態度迎接新日子。所以,我們不妨認真對待末日輪換,當真的對待末日危言。或者,借助末日的力量除舊佈新,來一次乾坤大挪移。


【完整內容請見《當代藝術新聞20131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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