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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看病的困頓歲月,伴著父親模糊的臉吃下的滿滿滋味,直到現在,走遍台灣各地,我好像再也沒吃過一碗及格的什錦麵。


【文/吳念真】


編按:《今周刊》863期新增名導演吳念真的「甘露人生」專欄。吳念真用他細膩的筆觸,分享記憶深刻的美食故事。


應該是遺傳了媽媽的基因吧,過了五十五歲之後我也開始慢慢失去嗅覺,一如她當年。


沒嗅覺,不說旁人不知道,唯獨自己清楚,身體接受「感覺」的某一根天線已經硬生生地被折斷。


從此,你聞不到夏天西北雨剛下的時候空氣裡濃烈的泥土氣味,聞不到草地剛割的清新,當然更聞不到夏、秋交替時涼風裡那種隱約的哀愁。


沒嗅覺,最大的失落在於日常吃喝,因為色、香、味少了中間那個重要的樞紐。


比如青蔥與韭黃、菠菜和芥藍,各自的氣味不一樣,可是入口之後對我來說卻沒什麼不同,唯一的感覺是老或嫩、鹹或淡。喝茶、喝咖啡也只成了單純的提神需求或習慣,因為無論平價或極品,喝進嘴裡都只剩下熱或涼,苦或甘。


有人說,生理上哪一部分有缺陷,另一部分的功能就會自動補強,比如失明的人聽覺就特別敏銳(想起一部日本的老電影「盲劍客」),或者鼻子特別靈(又想起另一部電影,艾爾帕西諾的「女人香」)。


累積幾年「失聞」的經驗,發現上帝真的公平,拿走你身上某一部分功能的同時,真的會補上另一部分給你。


九份繁華時,一碗湯麵尋歡樂


沒了嗅覺之後,祂補償我的是「記憶」,祂讓我從過往某些情境裡去拼湊或還原食物原有、應有的氣味和感覺。舉個例,說說大家都熟悉的什錦麵。


人生對什錦麵的第一個印象,是五十幾年前九份昇平戲院旁邊的老麵攤。那時候九份正繁盛,村子裡的礦工們三不五時會相約去那兒稍作「解放」。


父親和他的朋友們習慣看完電影之後在隔壁的麵攤吃碗什錦麵,然後續攤去小酒家喝酒尋樂。


麵攤樸素、雅氣,沒招牌,不過好像也多餘,因為終年冒著白煙和香氣的高湯鍋和掛在「見本櫥」上頭那把白綠分明的青蔥,讓人一聞、一看就難忍飢餓。


【更多內容請見《今周刊86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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