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時正逢戰亂,跟著當空軍的父親四處搬遷,住過獨山、重慶、南京……輾轉來台灣時,也不過八歲。印象最深刻的,是我們曾一度借住上海姨媽家,姨媽家很富有,但圍牆外卻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在水溝邊看到好幾個棄嬰,從小到大都有,但路人卻視若無睹。這對
我的衝擊很大,讓我體會到人生的殘酷。
這些經歷,培養我極強的適應力,不怕「動」,比如我婚後,大約搬了二十五次家。
人應勇於突破自己習以為常的「舒適圈」,多接觸陌生人、陌生環境,因為成長多半都是發生在舒適圈之外。戰時經驗也讓我懂得珍惜、感恩,並積極投身公益領域。
你曾說「與大自然接觸,對人的一生有重要的影響」,為什麼?
五、六歲住貴州時,住家四處都是天然的山林、湖泊,還有大片田野。父母也不太管束我,我常在湖邊和同伴一起玩耍,至今仍記憶猶新。某次,我看到一隻鵝蹲坐著,一動也不動,調皮地推牠一把。原來牠正在孵蛋,轉頭用力咬我一口,直到現在,我還是有點怕鵝。與大自然相伴,是我人生中很美好的經驗。長大後,我雖然一度從事飛機、電腦等產業,卻從不將自己定位為邏輯化的人,而能保有浪漫與創新。我常告訴大家:「不管小孩比管小孩更難。」有機會應讓孩子多接觸大自然,從中自我發揮、探索。
你自稱學生時期是「被聯考拒絕的小子」,你如何重新建立自信?
我從小就討厭數學,還差點留級,只好進入「空軍通訊電子學校」。那個年代,小孩讀軍校往往不是因為愛國,而是成績太差,走投無路,社會對軍校生的評價普遍也不高,因此我很沒自信。直到一九六四年,我考取公費留美,讓我覺得好像完成了一個目標。赴美後,當地扶輪社等社團邀請軍官演講,其他人一聽說要以英文演講,紛紛卻步,但我認為這是一個自我鍛鍊的機會,便自告奮勇,結果竟大獲好評,演講了一場又一場,自信大大提昇。
回想起來,我的改變在於為人生「加減乘除」。加,是我跑去學英文,充實自己,才有赴美留學的機會;減,是我不批評、抱怨,能戒除壞習慣;乘,是我懂得讚美、感謝;除,就是分享,好比行醫非洲的史懷哲所言:「世上唯一給出去而自己不會減少的,就是『快樂』。」
你曾擔任公司總經理、電視節目主持人、大學教師等,最喜愛哪個角色?
無論在什麼崗位,我都喜歡扮演「溝通者」的角色。帶領大家一起發揮創意,無論是想出新產品、新的服務方式,都讓我非常快樂。
你教育孩子的原則為何?
教育孩子,就好比園丁照顧花圃。園丁先得知道,自己照顧的是什麼花?然後給與灌溉、施肥,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偶爾還得替花朵除蟲、搭設支架……最重要的,是不要想改變花朵的品種、顏色。教育孩子也是如此,應了解孩子的天賦,給與適當協助,而非扭轉他們。
你在什麼機緣下,將卡內基訓練引進台灣?
一九八五年,我在洛杉磯時看到一份報紙,上面有篇卡內基訓練的報導。太太說:「這不就是你一直最想做的事嗎?」第二天,我們馬上開車前往負責人辦公室,表示想將這套訓練引進台灣。但過程並非一帆風順,與我們會面的人相當冷淡,他們也認為台灣當時的商標法、著作權法不夠健全。
同時,台灣也有其他單位,正在洽談引進事宜。但我有了興趣,就會一直追,絕不放棄。返台後,其他想代理的人可能只是寫信,我和太太卻打了好幾通電話,甚至直接飛到美國……直到一九八七年,我終於將卡內基訓練引進台灣。
你中年轉業的原因為何?
人生中有三個圓,分別是興趣、專長能力、價值觀。最圓滿的人生,就是盡量將這三個圓集中在一起。畢業後我從事修雷達、修機器的工作,一做就是十幾年,總覺得這不是我的興趣,我喜歡寫作、接觸人群。
丁松筠神父是我一生的貴人。一九八○年,他邀我進入光啟社,擔任副社長,薪水只有我在飛機公司服務的三分之一。我和家人討論,沒想到全家都很贊成。進入光啟社,我跟著製作團隊一起寫腳本、想節目、出外景,真是如魚得水。
是否可與讀者分享簡易的溝通技巧?
首先是積極的傾聽。肢體語言相當重要,例如說話時看著對方的眼睛,適度表達回應;說話時不要講道理,而講事件,較能引起對方興趣。還有「以問問題代替直接要求」,不跟孩子說「快去做功課」,而問「你計畫什麼時候開始寫功課」?如此對方的接受度會較高。
你認為成功者最重要的人格特質為何?
成功者可能具有許多特質,但有兩個特質尤其不可或缺,那就是「自覺」與「保持成長」。一個人有自覺能力,就會反省自己,不怨天尤人;保持成長,就不會追不上改變的腳步。
你幸福嗎?
「做自己最喜歡、最擅長、最有價值的事」是我的幸福定義。曾有人問愛迪生:「每天在實驗室工作到這麼晚,不覺得很辛苦嗎?」愛迪生回答:「我的人生,一天都不曾工作過。」我也有相同的感覺,因此覺得自己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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