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生長在海邊窮鄉僻壤,家徒四壁。因為家庭貧窮,懂事以來每天都過著忙碌又挑戰的生活,對我而言365日天天都是星期一。初中畢業後我即開始工作,先去當小工,當了一年後,才正式拜師學藝(當模板泥作學徒),標準的三年六個月才出師。
剛開始的前三年當中,每天清晨五點左右就得騎著腳踏車趕赴七點上工,加上每日約需工作15小時,總計每日從出門到回家至少都要花上18個小時以上。除了要做好師傅所交辦之工作外,還要比師傅早出晚歸,因為上工前之準備工作及收工後之整理整頓等等都是工作。
看師父蓋房子,自己也有樣學樣,三年六個月的完整訓練,我練就一身好手藝。17歲時,後龍舊家有一間『溫柔媽廟』是當初我剛出道的作品,那時也沒錢買建材,因此就到處撿人家不用的磚、瓦,他再買一些水泥,混一混就蓋起來了,利用零零碎碎的工餘時間完成,至今除屋瓦因樹枝擊落一二片角邊外依然完好。
借了三百元 到台北打天下
民國55年6月我從軍中退伍,一心一意嚮往北上求發展,經過半年與父親不斷溝通談判,終於獲得父親的同意。離開後龍家鄉北上,向朋友借了300元,與我的內人帶著一件棉被、一支電風扇、一個皮箱和母親送給我們的十幾斤米,懷著感恩之心情離開家鄉,北上求發展。為了多賺幾個錢,幾乎只要那裏有工作做就往那裏去,也去清化糞池,修理廚房,因為最好賺,因為沒有人要做,都是利用晚上,還好當了15天小工即被升格為師傅,一個月後為工頭,45天進而成為承包商。
但是沒想到1968年,我因承包公教住宅被倒帳390萬元,當時松山地區的房子一戶是18萬元,生活突然陷入困境,無錢買米炊飯,每餐僅靠一個饅頭充飢渡日,人也瘦至49公斤。雖然當時債台高築,可是我仍很勇敢地去面對事實,挨家挨戶一一去說明原委取得債主之諒解,所以並無債主跑到他的住處討債,甚至連租在同一間屋子的人,都不知我被倒帳這件事。儘管當時經濟處境那麼窘困,我依然不失信於人,事後連本帶利皆一一還清,並沒有欠人一分錢。
我個性好強,從來不願意認輸。被倒帳後,沒有一絲一毫想放棄的意念。平日工作之餘,更傾全力思考問題發生的原因,我告訴自己:「我不能被騙的莫名其妙。能不能找出答案,考驗著我反省檢討的能力,以及對整個房地產市況的掌握;也決定我是不是能從解答問題的過程中,找出生機,趕緊還清債務。」剛開始,我當然無力買地自建,所以必須取信地主,讓他們願意把財產拿出來和他合作。接下來簽約問題,我只有初中畢業,連對文字的認識都有限,遑論法律知識,根本完全不了解。所以,合約該怎麼擬、怎麼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誠懇和專業 對客戶產生說服力
但我深信只要不放棄,任何問題都能解決,於是開始一步一步摸索、分析、模擬如何和地主談判。雖然我沒有光鮮的外表,出手更談不上闊綽,但有誠意、專業,還有耐心。至於沒有錢請代書、律師簽寫合約,就自己動筆;既然欠缺資源,就必須一切從簡。談定了地主,簽了約,開始連夜趕工設計,由規劃、設計開始,從頭到尾,完全一手包辦。當時我穿著破舊,有執照的建築師都不敢接我的案子,擔心到最後收不到錢,只好找功力較淺、無執照的地下建築師一起合作。由於我是做建築出身,當時已有五年多的資歷,雖然地下建築師的功力不深,但我很實在又內行,依舊可以完成好的作品。
初中畢業我從小工做起,轉而做土塊、茅草屋,再做清水磗,接下來著手大土木工、鋼筋混泥土;對這些建築業的基本工熟練後,我也建造兩層樓的洋房。走過一步一腳印的歷程,練就了一身紮實的功力。我非常重視房子的堅固耐住,更看重它的外觀造型。雖未在正規教育系統中接受訓練,但對建築美學卻十分有興趣,總是會將藝術氣息融入建築作品之中,靠著專業,說服客戶買屋。
後來藉著口碑相傳,根本就是客戶介紹客戶替他賣房子。我面對客戶總是很有耐心的解說,告訴他們:房子的外觀如何,裡面的設計特色為何。我認為將樁的根基做得很穩固,牆壁等縮水後再施工、粉刷;經過縝密的施工流程,房子永遠不會有壁癌,牆壁不會發生剝落現象;做好廁所、廚房、前後陽台的輸水系統,使它不至於積水;這樣的房子,住個五十、一百年,也不會壞。客戶聽了對房子透徹了解,進而產生信任。所以,有不少客戶會向我買第二、三棟,甚至第四棟房子,我的事業因此勢如破竹。
智慧愈苦愈明 力量愈用愈大
但是好景不長,1981年我三十八歲時,因受當時建築業的風氣影響,應酬過多,導致五臟六腑幾乎皆有毛病。從當時起因痛失健康之故,真正体會健康與生命之可貴,決心要運動和戒掉煙酒。經過一段時間的療養和恆心的運動,慶幸能活到現在仍然活力充沛。這樣病痛的經驗,使我深切地感受到生命的可貴外,再次體認到人的再生能力是很強的,是否發生作用全賴人的意志力和決心,所以說,一個人的成功,意志力和決心之力量是不容忽視的,它是成敗的重要關鍵。
從白手起家開始,到創造新台幣2000億元以上的事業資產,我凡事皆以高標準自我要求,加上17歲那年在故鄉完成的人生第一件作品「溫柔媽廟」,開啟了企業經營「以人為本」的虔誠初衷。我始終相信在當今快速變遷的競爭環境下,無所謂永遠的贏家,唯有不斷適應環境,讓自己活得更有希望的人,才能從學習中不斷修正人生的方向,以邁向更高層次的成長。而孩提時代的種種磨練、經營事業所經歷的各種考驗、從逆境失敗中所獲得之教誨,我抱持不怨天尤人、凡事逆來順受,終能反敗為勝,也讓我深刻體會出「智慧愈苦愈明、力量愈用愈大」的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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