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業周刊 第905期 2005-03-28 整理者：馬萱人
安帝古倫創辦人帕翠吉三十一年前率先推動鐘表拍賣風潮，讓老表起死回生、身價飆高。一個在幾分鐘內決定一億元交易的拍賣官，如何看待「時間」的價值？
最近台北鐘表界的盛事，是二百五十件名貴機械鐘表一次亮相。有二百五十年前的骨董表，也有拍賣底價高達三百四十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一億零六百萬元〉、全新打造的「閣樓工匠」座鐘。
安帝古倫〈Antiquorum Auctioneers〉是歷史最久的鐘表拍賣公司，這次盛會是它為江詩丹頓〈Vacheron Constantin〉舉辦單一品牌拍賣會的熱身之旅。這些表旅行全球五個城市，台北是其中之一。
近十年來，安帝古倫鐘表拍賣的總營業額，每年平均複合成長率一四％，去年總拍賣額將近九千一百五十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二十八億四千萬元〉，是該公司的歷史新高紀錄。
安帝古倫拍賣公司創辦人之一、董事長奧斯華鐸‧帕翠吉〈Osvaldo Patrizzi〉，年輕時是個鐘表匠。三十一年前，他轉型經營拍賣公司後，在鐘表拍賣界有不少創新。例如，二十六年前他就從歐洲到香港辦拍賣會。針對鐘表收藏的入門者，他還首創「沉默拍賣」制度。
帕翠吉在三月十二日接受《商業周刊》專訪，分析近年骨董鐘表市場變化，以及各國收藏家的喜好差異。他指出，台灣和香港越來越喜歡買清朝的骨董表。以下是專訪紀要：
骨董鐘表是理想中期投資
《商業周刊》問〈以下簡稱問〉：自從你於一九八○年代開始推廣骨董名表拍賣以來，市場上有哪些變化？
帕翠吉答〈以下簡稱答〉：我剛開始拍賣骨董表時，全世界只有兩、三百人有興趣，現在則有上百萬人熱中蒐集古董表。時至今日，安帝古倫的線上拍賣會最高紀錄曾有五千人同時競標，常客會員達三萬五千人。早期只有商人才蒐集名表，最近我在香港，竟然有計程車司機認出我來，叫我「Mr. Watchman」〈鐘表先生〉！
骨董鐘表的價格也上漲很多。以江詩丹頓〈Vacheron Constantin〉的骨董表而言，二十幾年前賣一、二千美元〈約合新台幣三萬一千元至六萬兩千元〉的表，現在要五、六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一百五十五萬元至一百八十六萬元〉。等於漲了二十五倍到六十倍。
百達翡麗〈Patek Philippe〉二十年前賣三千美元〈約合新台幣九萬三千元〉左右的表，現在要八萬美元〈約合新台幣二百五十萬元〉，也有近三十倍的漲幅。以投資而言，鐘表是很好的中期投資。
各地文化影響收藏家偏好
問：如今骨董表拍賣會的趨勢為何？是不是不同地區的收藏家，都有不同的喜好？
答：基本上，這和各地文化背景非常相關。美國人喜歡較現代的表款；義大利人喜歡二次世界大戰之間製造的老表；台灣人、香港人則喜歡複雜的表。
中國人和表的淵源，主要源自清朝乾隆皇帝。當他讓西方產品進來之後，就愛上鐘表。這項玩意對當時的人而言很新鮮，開啟了中國人以好奇為始的骨董表蒐集傳統。當年最好的瑞士表廠，都想賣鐘表給富強的中國。現在有不少香港人、台灣人都在蒐集清朝的骨董表。
問：你在一九七九年就率先從歐洲到香港舉行鐘表拍賣會，就是看到別人沒注意到的市場？
答：是的，中國有很多當年瑞士表廠特別製作真正具藝術性、最壯觀的頂級鐘表。而且，我觀察到：如果父親喜歡收藏某樣東西，兒子也會繼續買這樣東西的。
問：未來幾年骨董鐘表市場，有哪些是比較適合投資？
答：有些歷史長達一、兩百年，且品質好的手表，由於較為保守，價值仍被低估。
以這次拍賣的江詩丹頓為例，市面上越來越難買到這個品牌的骨董表。我們為這次拍賣派專家到各地，花了兩年時間，才蒐集到兩百多只表。就一般品牌而言，我們一年通常可以蒐集到一萬只手表的。
新手，要為自己而買
問：你對想投資的骨董表的新手有何建議？
答：想開始就要買自己很喜歡的，而且是好的表。你必須先為自己而買。如果想要獨特的表，建議從古典〈vintage〉的老表著手，因為數量夠少。頂級收藏家不只看表是否美觀，還非常精通表的歷史與功能。另外，千萬別把買賣老表當作短期投資，而要為興趣而蒐集，否則會預期落空。
問：你年輕時是鐘表匠，後來創辦鐘表拍賣公司、當了董事長。從工匠到董事長，而且，至今六十歲了，在拍賣市場上，你仍不斷想創新，動力是什麼？
答：我覺得自己對鐘表的「滴答聲」有一種熱情，鐘表傳出的樂聲就能讓我感到「飛起來」。直到現在，我紓解壓力的方法仍是好好拆開一只表，再仔細拼回原來的樣子。所以我不用藥、也不抽菸，我希望保有聆聽表聲時的清澈心靈。
問：對滴答聲的熱情？可否再具體形容一下？
答：〈笑得有點靦腆〉大概是因為媽媽懷我的時候戴了懷表，我在媽媽肚子裡就聽著滴滴答答的聲音，所以後來就狂愛上鐘表了。
對我而言，每一只表都是獨立的個體，每一種滴答聲都在向我傳遞特別的訊息，鐘表有人類的智慧和能量在其中。
現在出現在手機等資訊媒體上的時間，都沒有這種動人的聲音了。
問：你想出各種可以拉近鐘表與收藏家距離的交易方式。聽說表界有種「沉默拍賣」〈Silent Sale〉，就是從你開始的？
「沉默拍賣」打破冗長等待
答：「沉默拍賣」是將鐘表獨立展示，買家可以到現場觀賞，並對想要的物件寫下價格，投入密封的箱中。最後一天開標時打開箱子，出價最高者就能得標。
「沉默拍賣」很適合中低價位的鐘表，也很適合入門者，不必在冗長的拍賣會中等待少數幾件想要品項。它對急著賣表的人也很方便，有時候也有很高價的鐘表出現。
許多台灣收藏家經常向我們打聽下一次「沉默拍賣」是什麼時候，然後專程到香港來參加。
問：在你的鐘表拍賣生涯裡，最刺激的經驗是什麼？
答：有一次，我讓一只表從一百萬美元飆到六百萬美元賣出，幾分鐘價格就漲六倍。
回想那高速而激烈的競價過程，覺得「人生好像少了這幾分鐘〈指那幾分鐘太精彩而忘了時間〉。」
問：你自己收藏骨董鐘表嗎？
答：為了避嫌，我不買骨董表。我只收了十二座咕咕鐘，放在法國邊境一個山中小屋裡。〈半開玩笑〉咕咕鐘現在價格便宜，而且很少人蒐集。我最愛的休閒，就是到山中小屋度假、運動，並慢慢為我心愛的咕咕鐘上發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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