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24年,Roger堅持走自己的路,不放過任何細節,終成年收入700萬的第一造型師。
近一、兩年紅得發紫的節目「超級星光大道」,上節目的評審不是黃韻玲之類的作詞、作曲家,就是歌手如黃小琥、張宇等;這是個歌唱選秀的節目,但是固定的評審團裡卻有一位和「唱歌」沒有關係的人,他就是幾乎不缺席,本名叫鄭健國的Roger。
Roger是知名彩妝大師,經常和陶晶瑩、藍心湄等藝人合作,他沒有公司,沒有團隊,就一個人拿著兩個大化妝箱,四處工作,加上產品代言,一年就能創造七百萬元左右的高收入。
「很多人說我很幸運,總是能碰到機會。」Roger當了二十幾年彩妝師,他從彩妝中領悟出一套「藏拙」的道理。「很多人以為表演就是盡力展示自我,其實不是這樣,」當你站在舞台上,你有可能放大自己的優點,也可能把自己的缺點放大無數倍。
「捨機會,比拿機會更難」自有記憶,就會對媽媽的打扮下評語
「每一次上台,我最在意的,是那些看得懂的人怎麼看我。」Roger的職場經驗告訴他,在那些閱歷豐富的專家眼前,任何一點缺陷,都會被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這些人,也是最能給機會的人。」選對舞台,知道自己能扮演什麼角色,其實比有沒有機會更重要,「捨機會,比拿機會更難,」Roger說。
大學畢業那年,有兩個工作機會在等Roger,一個是擔任當時八點檔連續劇「少年十五二十時」的男主角;另一個則是到當時知名的鈴鹿公司去當助理。一邊是男主角,馬上就能名利雙收;一邊是化妝助理,卻是當時演藝圈裡最基層的角色,二選一,怎麼選?
「我做決定,只問自己心裡過不過得去,」Roger說。他想過,他演戲沒有特別的天分,今天有機會演八點檔,不代表明天同樣會紅。他不但放棄男主角的機會,還從家裡搬出來,他跟父母說:「給我三年,如果做不出成績來,我就死了這條心,」從搬出家那天起,他就沒再跟父母要過錢。
從小助理到高收入彩妝大師,做為專業化妝師,Roger自己的職場生涯,就是一連串抉擇。他是在一個富有的家庭裡長大,父親是上海商人,母親是京劇名伶,「從小,顧正秋就是常到我們家的客人,」Roger說。電視綜藝節目「群星會」時代的明星像青山、美黛,也都是表姊的好朋友,從耳濡目染中,明星世界的起起伏伏,他都心裡有數。
「我從小就對顏色敏感,」Roger從有記憶開始,他就對媽媽身上的打扮,哪些顏色配在一起好看,哪些難看,有自己的意見。高中時代,他開始展現對流行的興趣,「我第一件Levi's牛仔褲是民國六十六年買的,一件一千多塊,」他笑著說。那將近當時一般人平均薪資的二分之一。
母親不希望他們進入演藝圈,Roger的兩個哥哥,都按照父母的期望升學,但他一直想走自己的路。大學時代,他就自己到服裝公司應徵助理,一開始,他什麼都不會,就從買亮片,把亮片釘在衣服上開始,「第一個星期,手指上刺得滿滿的都是洞。」
雖然只是工讀生,他卻已經開始展現他在舞台上的創意。那個時代的綜藝節目流行快速變裝,Roger就向設計師提出一個創意,重新設計裙子,只要向上一翻,裙子就變成花朵的上裝,搭配藏在裡面的迷你裙,「後來崔愛蓮真的穿這套衣服上台,」他笑著說。這些經驗讓他越來越確定自己喜歡這個行業。
「光調一道眉毛,就調了三小時」從攝影鏡頭找到化妝新角度
Roger當學徒的訓練時間很短,「化妝的基本技術其實不難,就是一些基本的手法,」Roger認為,真正難的是判斷要怎麼畫,才能畫出美感。一年多之後,他離開鈴鹿,開始和攝影師搭配,當起新娘化妝師。
這段時間,他開始從實做中,學會彩妝技巧,「很多人其實是同一套方法,畫所有新娘,」Roger幫新娘化妝,經常早上三、四點,就要提著化妝箱出門,「我畫每一個人的時候,都在找她的特點,找出適合她的化妝方式,」他回憶;攝影師也會告訴他,其他化妝師的化妝手法,藉著別人的特色,一點一點摸索自己的方向。
三年後,當時陳淑樺要出專輯,在攝影師推薦下,他第一次幫藝人做造型,《儂儂》雜誌總編輯尤昱婷分析,這個造型引起轟動,因為陳淑樺想傳達的是波西米亞風的感覺,Roger就搭配她的造型,仿照印度教的方式,在她的眉心中點上紅點,整張造型的人物特色,就顯得更加鮮明;加上專輯大賣,他成為藝人爭相合作的彩妝師。他開始找到自己的舞台。
幫陳淑樺做完造型後沒多久,他就得到和香港當紅電影美術指導張叔平合作的機會,張叔平是導演王家衛所有電影的美術指導,透過攝影機的鏡頭,他學會從新的角度看化妝。
「有一次,光調一道眉毛的造型,就調了三小時,」,Roger說,在電影裡,造型不是好看就好,場景、燈光、導演要傳達的人物特性、時代背景都要考慮,為了了解美術指導怎麼看化妝,一有機會,他就去片場探班,從攝影師的觀景窗裡,看一個一個的人物造型,在鏡頭的放大之下,化妝的方式,又和平常不同。
「我要的是累積的價值」所有表演流程都是造型設計的一環
Roger爭取各式各樣的合作機會,從實務中增加自己對彩妝的判斷力。他回憶,有一次,他跟電視劇「上海灘」女主角趙雅芝到日本工作,日本工作人員搬出大型器材,用整面牆大小的燈具,幫趙雅芝打光,Roger從沒見過這種設備,一開始怎麼畫,用再怎麼油的粉底,趙雅芝的臉上,都像是罩上一層霧。他跟日本工作人員討論才發現,每個人臉上,都會有一層短短的汗毛,一般燈光打下去,看不出這層汗毛,但強力燈光反射下,就會造成些微的模糊效果。「我要的是累積的價值,」Roger說。
跟Roger合作今年黃小琥演唱會造型的髮型師雲昌隆觀察,一般造型師大多只是幫藝人借借衣服、買買衣服,但在做演唱會造型時,就看得出像Roger這樣造型大師的功力。
雲昌隆分析,為演唱會設計造型,除了好不好看,他還要把整個表演的流程考慮進去,甚至換下一套衣服時,前一套衣服應該從左邊開、右邊開、後面開。燈光打下來的時候,衣服反射的光澤,能不能修飾藝人的身形,都要考慮。
雲昌隆也觀察,Roger是非常注意細節的造型師,小到一頂假髮,他都自己到日本去挑選,當天藝人要戴什麼戒指,甚至演唱會用的衣服,從畫草圖到選布,他都自己來。
做為一名彩妝師,Roger還有其他的想法。一九九九年,他開始拜訪全世界的化妝品工廠,研究如何行銷化妝品,他想在彩妝師之外,再向上挑戰擁有自己的化妝品品牌,創造自己的公司。二○○六年,一家香港上市公司出資新台幣一億二千萬,幫他在台灣成立化妝品牌Citta。
「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做品牌」化妝品牌夢碎,怎麼捨棄再成挑戰
那時,Roger從一個彩妝師,變成公司負責人,寫企畫書的過程裡,他重新學習商業世界的語言,「光寫營運計畫,就像念一個MBA。」
產品剛上市前兩個月,他的品牌在Sogo前二十大專櫃排在前十二名左右。沒想到去年一月,香港母公司突然以清理海外轉投資為理由,不再繼續投資,而且關閉協商大門,他開始找資金救自己的品牌。這時他才開始學到新的一課,如何找錢。到去年八月,趁著Sogo換約,最後一次談判也沒有結果,這個品牌也正式結束。
「如果再來一次,我會花更多力氣在虛擬和實體通路整合,跟便利商店的通路上。」問他未來的計畫,他也坦承:「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挑戰,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勇氣,再做一次品牌。」
和Roger剛出道時的體悟一樣,機會不是全盤接收,怎麼取、怎麼丟,仍然考驗著Roger;就像彩妝的顏色,不見得要把一張臉畫成調色盤,也許,一、二個顏色就是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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