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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發科董事長蔡明介表示,過去政府對台灣IC設計公司在大陸投資,有許多限制,但隨著國外大廠紛紛在大陸設立研發中心,台灣IC設計產業處於相對不利局面,希望新政府對半導體、IC設計赴大陸投資能有更開放的政策。

馬英九當選中華民國下屆總統,蔡明介表示,新政府在半導體和IC設計的大陸投資方面,應加速開放腳步;即使未來兩岸政策更開放,聯發科仍會根留台灣,不同的是,未來可更接近當地市場、僱用當地人才,維持全球領先優勢。

蔡明介日前接受專訪,以下是蔡明介訪談紀要:

問:北美次貸風暴逐漸蔓延,企業應如何因應不景氣? 

答:企業可能要更小心,原來如果認為景氣有10%到20%成長,但在經濟不景氣時,你要假設成長率降低,對庫存與對客戶的信用管理,整個營運面都要小心。

相對的,一家科技公司在不景氣時,還是要持續投資研發。有人說不景氣,降低成本很重要,但科技公司如果注重策略的話,趁別人無法投資時,反而應該加碼投資,這個就是策略啦!所以,當經濟不景氣時,不是成本降低、砍一砍就好,沒這麼簡單。

問:總統大選後,你認為景氣會好一點嗎?

答:我覺得兩者之間可能沒什麼關係,資訊產業還是跟著全球連動,美國若不好,多多少少都會有影響。但總統大選後,社會上多少有些心理因素,就像原來被一個東西罩住,現在終於可以解除一點,所以原來減分的也許不會再減,但要加分的,也不是靠這個加分,還是要靠自己。

問:你對國家新的領導人有什麼建言?

答:我覺得,兩次政黨輪替是滿好的,這兩次換人,最主要是整個社會對黑金貪腐,有很嚴重的不滿,即將執政的國民黨一定要避免過去黑金,這很重要。

當初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的宰相,成吉思汗擴充太快,耶律楚材的做法是,除弊重於興利。台灣在過去幾年,各種弊案擴充太快,已經傷害到社會與政府治理的基礎。此時惟有先除弊,重建社會價值,才能談興利。過去的案子,好好查一查,弄得清清楚楚,對老百姓有個交代,這個就是廉能政府的開始。


問:你的「競爭力的探索」著作最近全新改版,距離上次出書有六年時間了,期間半導體產業有什麼樣的變化?

答:這五、六年最大的改變,就是不少整合元件製造廠(IDM)在轉型或解體,例如德儀(TI)不再投入最先進的技術,摩托羅拉把飛思卡爾分出來,飛利浦把恩智浦(NXP)分出來。

產業大方向沒有改變,但技術變得更複雜,投資金額更高,這代表產業更成熟。十幾年前,美國、台灣隨時有十幾個人出來就可以成立一家IC設計公司,過個幾年就上市,這樣的機會愈來愈少。

問:IC設計是知識經濟腦力密集產業,人才很重要,員工分紅費用化及按市價課稅後,IC設計業的經營管理該如何調整?

答:在知識經濟時代,不只是IC設計,軟體產業,在先進國家研發導向的工作都會面臨這個問題。過去員工分紅對員工的吸引力很大,但隨著產業成熟,政府法規環境修正,包括費用化、最低稅負制等,使過去特別好、特別高的激勵,現在回到一個合理化的範圍,但這不見得是經營環境惡化。

一家公司剛開始成立,靠這樣的制度來吸引員工,但公司成立久了,要有公司文化、價值觀、正常的管理,這些都同時要建立起來。

問:IC設計業規模愈來愈大,談談過去六年來IC設計產業的變與不變,那些會變,哪些不變?

答:變的部分,就是技術一直在變,應用也一直在變;不變的,就是科技產業的本質。科技產業的本質就是變動性較大,不確定性高。前幾天我和別人在聊,有一家窗簾廠商做得很好,一個產品做了20年,還是賺錢,聽了很令人羡慕。    

另外,不變的是公司最基本的,像管理原則、管理制度合理化、公司理念、文化,公司如果要長期維持競爭力,管理面愈來愈重要,這是不變的部分。做事的策略和技術,這是務實;公司要有一套理念,這是務虛。

問:外界對聯發科的印象,停留在高員工分紅,產品價值高,開發產品速度很快,這是給人家企業文化的印象,但你認為,聯發科真正的企業文化是什麼?

答:我們的經營理念強調以人為本,強調說你到這個公司來,可以成長,還有剛講到的環境改變,原來我們只有台灣一個地方,現在變成國際化的挑戰。我們不斷思索如何提供客戶最有競爭力的產品和服務,像我們這樣的公司,天天在想競爭力。

我們經營理念從2001年開始,這是在上市時我們把這些寫下來,這個也是完全沒有變的。其中包括運籌全球資源,追求所在產業的領導地位。領導地位並不是說要第一,但在科技產業要追求領導地位,才能生存。


 



問:你說要保持領導地位,在研發上要不斷突破,你曾說過「梭羅困境」,梭羅(麻省理工學院教授)提到過去台灣高科技業變成大企業以模仿居多,而無法獲取探索中的快樂?聯發科已突破「梭羅困境」了嗎?

答:我們的產品線還沒有全部領先,檢討下來,十年前我們是後進者(late comer),現在相對有比較多的產品線走在前面,但在一些產品線像手機IC,我們也是late comer,還在追趕。

在聯發科成立第一天,就知道要跑在前面,但十年下來也才向前進了一點,可能才走了100公尺吧!梭羅講得很好,你如果抄別人,可以獲利,但沒樂趣。但現在是如果你繼續抄別人,可能連賺錢的機會都沒了。

問:外界佩服你洞燭機先,你如何選擇技術及未來的產品?

答:在大方向的趨勢上,大家看到的都一樣,比方像手機IC、電視IC,但真正要變成產品或選擇產品的先後順序,就要看市場的需求了。

不過,所有的產品開發計畫都是基於你觀察的假設,在執行這些過程中,只是在驗證你的假設,有時也會做錯,我們不是天縱英明,天下沒有這種事。

比方說,WiMAX的不確定性很高,但在這類寬頻市場,WiMAX是未來重要技術之一,市場成功或不成功,我們都可以把這個技術拿去用到未來的產品。

問:你對挑人有一套,你如何選擇好的人才?

答:基層員工通常我都交由主管挑選,但這還是回到我前面說的,公司要有一套文化、理念,我們有一套價值觀,包括誠信、正直、尊重、勇氣和深思等,做研發的人要有勇氣(guts),知道有困難,還是要做,而不是只做簡單的。

我注重的是高階主管,這個困難度更高,高階主管江湖閱歷多,會化妝的比較好,有時會讓人看錯。彼得杜拉克觀察很多高階主管用人的成功率,在高階主管的任命中,有三分之一是成功,三分之一是持平,三分之一是失敗。我檢討之下,沒有比這個好太多。

問:如何維持公司的領先地位,併購是其中之一?併購ADI,你如何讓外國企業融入聯發科的企業文化?

答:現在才開始嘛,1月中才合併,蠻不一樣的,其實我們在這之前,在大陸、台灣、新加坡、印度都有大大小小不一樣的合併案,但合併ADI的挑戰大,規模也大很多。

不過,同樣都是工程師,對事情的溝通不見得這麼困難,大家對手機業務的範圍、產品發展方向都有一定的了解,但對人來說,環境不一樣,這部分挑戰高。我們一面碰到問題,就一面解決。

但若有一套中心思想,就是價值觀,這樣會讓溝通進行的更順暢。對美國、歐洲這些國家的公司,他們對工作、專業度,和一些認知包括什麼是對的、標準如何等,有時比台灣還好,這不是問題,但對個人,每個人有它的文化考量,被併購後工作或多或少受到影響,所以就要花很多時間溝通以及相互了解。現在談這個還早,但要有正面態度,有問題就去解決。

問:在挑選併購企業上,有什麼條件?

答:雙方策略上要符合,我們在評估過程中,看過很多不同的團隊,我們會看這家公司的企業文化,這也蠻重要的。策略上,既有技術、既有人力,和我們是不是互補,還有市場互補的考慮。

問:你提到寬頻經濟時代來臨,這會衍生出什麼樣的機會?

答:一些.com的產生,都是寬頻經濟帶來的技術,像雅虎、eBay、Google等,還有大陸阿里巴巴都是。 

科技的本質是速度愈高、愈快,寬頻傳送的資料變多,但在這愈快愈大的大方向裡,有許多可選擇的技術,像WiMAX,或是手機的4G,但我不知道哪一個會主導。

我們為何投資WiMAX?剛好台灣政府有這個計畫,若從資料傳輸的角度來看,比現有Wi-Fi快很多,對客戶有好處,但若政府收取的費用貴,可能就有負面的影響。但如果這些更高速的傳輸,對終端消費者相當有用,這就是我們要注意的地方。

聯發科的願景是提升及豐富大眾生活,使命是持續創新,提供最佳的IC產品及服務,滿足人類潛在的娛樂、通訊及資訊需求。寬頻時代,我們做的就是這個。

問:聯發科目前有許多產品線,未來還會跨入什麼領域?有沒有可能跨入全新領域,比如生物晶片等?

答:現在可能還沒有,在資訊半導體領域,我們有三大主要平台,包括辦公室IT、家庭、Handheld,我們產品線基本上也是圍繞在這三大主軸,IC產品應用範圍也都在這裡頭。

回到什麼是變,什麼是不變。半導體主導的技術發展很快,大家在講摩爾定律愈來愈慢,半導體產業愈來愈成熟,我們也不知道半導體產業未來是不是會和傳統產業一樣。

三到五年內,我們在像辦公室、通訊和家庭等這樣的領域,應該還有很多機會,如果三到五年後,半導體產業的成長速度改變,我們再來想做別的事情。但至少這三到五年內,不必去想別的事。

問:聯發科由小到大,研發人員變多,領導方式有調整嗎?尤其管理這些高知識分子?

答:基本精神不變,理念也是一樣,大家覺得在聯發科工作,可以一起來完成一件事,聯發科在台灣科技產業所做的事,深入程度也比較深,可以在中間學習,完成一件事,得到成就感是不一樣的。

對知識工作者來說,不是賺了薪水、有股票就好,他的成就感是能實現自我理想,我希望聯發科能提供一個平台,讓員工實現自己的理想,能力可以成長,任何地方的知識工作者或研發人員,我想應該都是一樣的。


 


問:你對科技政策和兩岸政策,有什麼看法?

答:大陸過去幾年經濟發展快速,相對台灣十幾年前經濟發展的情勢,就兩岸對談而言,籌碼比以前少。所以台灣未來在與中國大陸對談時,要知道自己的定位(position)是什麼。

和半導體有關的,包括是不是要開放90奈米以下到大陸,還有IC設計這個行業過去被限制較大。但基本的問題是,過去十幾年來,台灣政府限制企業到大陸投資,但全世界半導體廠商都在大陸設立研發中心,他們培養出不錯的人才,大陸是個很大的市場,你要用當地的人,去開發當地市場。

從這個角度來看,政府對半導體和IC設計產業,應考慮更開放一些,因為你限制台灣公司去大陸投資,就是讓台灣公司在與美國、日本、歐洲公司的競爭上,相對不利而已。

問:如果對政府兩岸政策更開放,聯發科全球布局會不會有調整?

答:我們以台灣為總部,這是不變的。但其實這是一個全球化的時代,決策中心在哪,沒什麼差別,但從接近全球市場的角度來講,在大陸投資,對開發市場、運用人才是有好處的,企業不應受太多限制。

問:目前企業的稅負會不會太重?

答:我們和經建會曾就租稅問題做過一些溝通,很多台灣制度永遠都有很多限制,東卡西卡,希望現行法令能與國際接軌。

像是員工分紅費用化,扣稅部分有很多限制,真的要好好檢討法規,建議新政府要好好了解產業界,這些法令的限制在那裡,是否該修法,甚至要考慮有些法要重新立法,當然這和立法院的結構、專業度都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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