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6年獲得英國航空資訊公司「官方航班指南」(Official Airline Guide)「年度全球最佳航空公司」大獎,
新加坡航空長期以來是航空業的標竿。創新不僅僅是開發新產品而已,必須有人員的篩選與訓練、顧客意見的調查與分析、成本控管等制度的全面配合。

《Cheers》雜誌前往新航總部的教育訓練中心,獨家揭露新航全方位的創新祕密。


2007年年底開始,為了工作不得不過著空中飛人生活的商務人士,在奔波的旅途中,將有機會得到前所未有的頂級奢華享受與服務。


你可以舒服地坐在義大利百年品牌Poltrona Frau頂級皮革座椅上,欣賞23吋液晶螢幕播放的電影或娛樂節目,累了便直接躺在旁邊鋪有法國品牌紀梵希(GIVENCHY)寢具的絨面床鋪上。


你還可以自由地在任何時間點餐、用餐,使用紀梵希的瓷器、水晶杯與銀器餐具,享用跨國主廚精心準備的美食。另外,還有一個專屬的義大利名牌Ferragamo過夜包,裡面裝有香水、護唇膏、護手乳、以及臉部保濕噴霧。


雙贏的空中五星級飯店


猜到了嗎?這並不是哪家新開幕的五星級飯店套房,而是新加坡航空在最新空中巴士A380推出的頭等客艙,名為「新航豪華套房」(Singapore Airlines Suites)。每個座位皆為各自獨立的空間,只要將拉門關上,便形成隱密的小套房,完全不受干擾。


為了替這架劃時代的「巨無霸」客機打造奢華的客艙環境,新航特地請來法國知名的遊艇設計師Jean-Jacques Coste。這項破天荒的跨界合作,將航空服務推向新的境界,今年更被美國知名設計雜誌《Wallpaper》選為「最佳航空公司套房」(Best Airline Suite)。


頂級享受就得付出「頂級」的價格,由新加坡飛往澳洲雪梨的A380單程票價為6,480美元(約台幣13萬元)。相較於原本飛行相同航線的波音747的票價5,520美元,高出約台幣19,200元。


A380自2007年10月加入營運之後,大幅挹注新航的獲利。截至2008年3月底為止的會計年度,新航的營業獲利(operating profit)為10.7億美元(約台幣330億元),較前一年成長60.1%。


不景氣,反向加碼投資新產品


面臨節節高升的油價,在航空業一連串裁員、破產重整聲浪中,新航如何抵抗來自低價航空的競爭、持續保持成長?


截至今年7月中旬,國際油價維持在每桶130美元的高檔,是2006年初每桶60美元的兩倍之多。根據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nternational Air Transport Association, IATA)估計,今年全球航空業的燃料總成本將達到1,760億美元,比2006年增加了400億美元,約佔航空業總營運成本34%。全球航空公司無不苦思求生之道。


然而,最壞的時機,也可能是最好的時機。面對低迷的景氣,該縮手,還是大膽出手?僅是一念之間的決策,卻可能是企業成與敗的分界點。新航選擇擴大投資,用創新產品與精緻服務,切入高獲利的金字塔頂端市場,擺脫低價競爭、成本削減的惡性循環。


在嚴重衝擊全球航空業的911事件發生後的2002年,配合新機汰換計劃,新航開始一項耗時5年、花費3億多美元(約台幣110億元)的大規模產品研發計劃。


公共事務部副總裁史蒂芬.弗肖(Stephen Forshaw)表示,為這項計劃,公司分別在新加坡、倫敦、紐約進行一連串的顧客焦點團體訪談,總計邀請了將近100位的新航飛行常客,與50位來自產品開發、機上服務、工程等相關部門的員工,共同腦力激盪,解決最核心的問題:顧客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創新服務?


飛行常客的回答讓新航員工大感意外,推翻了許多預定的設計方向。A380豪華套房首創的空中獨立私人空間設計、獨立的座椅與床鋪,便是一例。「原本我們規畫在機艙內設計一座開放的酒吧,但顧客卻不領情,他們要的是更多的隱私以及舒適的睡眠空間,」全程參與新產品開發的弗肖說。



科學調查,建立精緻服務決勝點


新航對飛航硬體設備的創新,永遠讓市場驚豔。但面對新興亞洲國家航空公司的崛起,這項優勢還能維持多久?當所有新航空公司大手筆投入新飛機的採購,新航的差異化又在哪裡?


硬體創新也最容易被競爭對手複製與超越。哈佛商學院行銷學教授羅希.戴許潘迪(Rohit Deshpande)便指出,新航採取的服務精緻化策略,從小處著手、在看不見的細節創新,是進一步拉大與競爭對手距離的關鍵因素,而背後靠的是長期顧客意見調查與研究。


這項顧客意見調查經過科學化設計與安排。消費者研究部門會事先搜尋資料庫中的乘客資料,決定挑選哪些航班、哪些座位的乘客,進行問卷調查。機上服務部門會根據顧客意見開發需要的產品、服務,或做出必要的改進,同時與空服員團隊共同評估可行性。


例如,當時在開發日本航線的餐點時,可是大費周章。「日本料理強調講究的是用餐的『體驗』(experience),餐點的擺設以及用餐順序,都代表某種意境,非常講究,」弗肖說。如何將地面上用餐環境完整搬到空中,讓研發團隊傷透腦筋。透過顧客意見、對日本文化的研究,以及來回數次的測試,終於找出日本飲食習慣與機上服務之間的均衡點。


對細節的斤斤計較,比消費者還要挑剔,這正是新航吸引顧客的最大「黏力」。


20多年來習慣搭乘新航出差美國的王品集團董事長戴勝益,便對新航的貼心服務心有所感,甚至在公司月會中與員工分享,「他們的服務讓人感覺很親切。」空服員會在顧客面前倒紅酒,而不是直接拿一杯紅酒給顧客;如果客人感覺冷,空服員會把毛毯從塑膠袋裡拿出來,再幫顧客蓋上。


此外,針對頭等艙與商務艙的禮遇佳賓俱樂部會員,新航建立了完整的電子化檔案,包括顧客的背景、餐飲習慣、過去搭乘紀錄等等,會事前提供給空服員。


空服員面對顧客,就如同老朋友般熟悉。他們可以叫出每個人的名字,不必等顧客開口,空服員便送上顧客最喜愛的一杯加了兩個冰塊的威士忌,還有他最常看的雜誌。「客人常覺得很驚訝,我們怎麼會對他這麼了解,」在新航服務多年,目前擔任空服部台灣空服員主管的李佳霖笑說。


除了顧客與員工意見之外,新航更積極向異業取經。機上服務部副總裁黃碧瑜便表示,包括餐廳、飯店、休閒樂園等產業,都是新航提升服務品質的重要借鏡對象。


服務要到位,選人看態度


然而,再創新的產品與服務,最終仍需回歸到「人」的因素。如何選人,決定了服務是否確實到位。


姣好的面貌與苗條的身形,是一般人對新航女性空服員的第一印象,尤其是剪裁合身的馬來民族沙龍制服,永遠是機場中最引人注目的焦點。


這是1974年新航邀請法國高級時裝設計師皮爾.帕門(Pierre Balmain)所設計,採用特殊的臘染布料製作,當時設計目的就是希望凸顯出東方女性特有的優雅與溫柔,讓顧客產生鮮明的視覺印象,如今成了新航的標誌。


1994年,成為第一個陳列在倫敦杜莎夫人蠟像館的商業人物。這套制服對體型有一定要求,因此女性空服員在應徵過程中,甚至多加了制服試穿這一項目。


但是,在光鮮外表下,她們卻是經歷3關的面試與長達3個半月魔鬼訓練,才成功脫穎而出。


對新航而言,語言、外表、能力只是基本條件,態度才是最後出線的關鍵。從應徵者踏入面試場地的第一秒開始,所有在場的新航員工都會從旁觀察每位應徵者的行為與態度。曾有應徵者面試完走出房間,看到另一個應徵的人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竟臉色不悅地直說:「這是我的位子。」就這麼一句話,原本面試成績相當優異的她,仍不被錄取。


在經過3回合的面談後,最後篩選出的30人將參加一場茶會,分成4桌,每桌有一位主管,不限話題自由地與應徵者聊天,藉此觀察一個人在群體中的表現,是很有自信?或害羞得不開口說話?還是老愛搶別人的話?


所有新進空服員必須接受3個半月的訓練,比一般航空公司2個月的訓練期要長。除了重要的安全訓練以及基本服務技巧課程,舉凡化妝儀容、烹飪、溝通、語言、跨國文化等等,全包括在內。每年新航花費的教育訓練費用超過1億美元,佔總薪資成本的10%。


位在新加坡樟宜機場附近的訓練中心,正是新航維持高品質服務的祕密基地。


走進空服員訓練室,最顯眼的便是各種機型的模擬客艙,包括最新的A380,正有一群新人在接受角色扮演的訓練課程,資深人員想盡各種奧客行徑,測試菜鳥空服員的臨場反應。


此時,另一邊不時傳來機上餐車碰撞聲,有一組人正在空廚訓練室上課。新航空服員得像餐廳服務員一樣具備專業的料理知識,不僅要學習如何端盤子、倒水基本用餐服務技巧,還得熟悉各種烹飪知識和方法,例如蛋、蔬菜、肉類的加熱方法和時間各自相異,不同食材搭配在一起要如何拿捏加熱時間等等,都得瞭若指掌。另外像紅酒或白酒的產地、年分、特性、適合搭配的餐點等,也都必須了解透徹。


就在空廚訓練室的對面,正進行另一堂有趣的課程,由來自萊雅(L'OREAL)的專業造型設計師,指導女性空服員化妝技巧。


為維護品牌形象,新航對第一線空服員外表的要求錙銖必較,從化妝、髮型到儀態,都要被重新改造。所有人必須卸妝素顏讓造型師看清楚每個人的五官特色與膚色,選擇適合的化妝品及彩妝畫法。男性空服員也不例外,要懂得如何正確地清潔臉部,還得學會使用面膜和護膚保養品。


髮型的選擇也必須聽從造型師的建議,頭髮梳理更有嚴格規定:不能有一根髮絲掉下來,瀏海不能蓋住眉毛,不能使用任何髮夾,只能用髮膠固定。


「神祕客」評估新人表現


不過,訓練課程只是第一道控管程序,要確保服務的一致性,還必須有確實的績效評估系統加以配合。


新人服務的第一年必須接受6次的評估,平均2個月一次;資深人員則是一年4次。方法類似一般服務業慣用的神祕客訪查,每次上飛機前由主管指定其中一位資深空服員負責評估某位新人。新人自己絕不會知道是在哪班飛機、被哪位資深人員評估。


但另一方面,為了及時鼓勵空服員有好的表現,新航特地建置一套資訊系統,可將顧客的意見自動分類,如果是特別的稱讚或肯定,將通知主管,親自寫信給空服員道謝;如果是普通的讚美,顧客的來信將自動轉給空服員;若只是一般的正面評語,則不特別處理。「以前往往要拖到2、3個月,現在可及時回饋給空服員,獎勵的效果更好,」新航台灣分公司總經理卓嚴民說


現代化機隊,大幅降低油料成本


從產品、服務、到人力,新航投入大筆資金,不斷追求另一個創新。但所謂花錢容易、省錢難,許多創新公司最後功虧一簣,即在於缺乏精準的成本管理。


新航最大的成本優勢在於年輕化的機隊。至2008年5月底,新航機隊的平均機齡為6年1個月。


建立年輕化的機隊、快速淘汰舊機型,是新航成立以來便確立的核心策略。新飛機的維修及燃料成本較低,準時與安全紀錄佳;另一方面,第一個向飛機製造商下訂單,也可取得議價權與較好的採購條件。最後,由於被淘汰的舊機型機齡相對較短,在二手飛機市場上,往往可取得較好的賣價。根據《管理發展期刊》(Journal of Management Development)研究統計,過去20年來,新航總計出售69架舊飛機,總計達16.9億美元(約台幣507億元)。


成本優勢,再加上高票價所產生的溢價,讓新加坡航空在壞時機也能飛出好成績。但面對居高不下的油價,以及整體經濟的不景氣,新航未來仍面臨相當多挑戰。美國《商業週刊》雜誌(BusinessWeek)便預估,頂級商務旅客人數今年將會下滑,如何運用更創新產品與服務,以及更有效的成本控管,都考驗著新航的應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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